三周年祭祀先人仪式

郑州吉元堂预测网 2013-02-02 18:03 红袖添香 浏览
三周年祭祀先人仪式 先人逝世三周年祭祀,豫陕两省多个地区被称之为“脱服”,与辞海、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除服、除丧同意。意为:孝子们守(行)孝三年期满,脱去丧服。属于陕西或更广地域的“孝”文化。 “脱服”又是民俗中对逝者(先人)最后一次正式、隆重

三周年祭祀先人仪式

    先人逝世三周年祭祀,豫陕两省多个地区被称之为“脱服”,与辞海、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除服、除丧同意。意为:孝子们守(行)孝三年期满,脱去丧服。属于陕西或更广地域的“孝”文化。

    “脱服”又是民俗中对逝者(先人)最后一次正式、隆重的祭礼。其中还有个缘故是,有民间传说说:逝者从此便结束了辞世后的磨难和颠沛,去归于神位。因此,祭奠仪式比较复杂,在祭奠主要内容和礼仪外,还多有当地戏曲和电影等文艺形式的助兴。

    “脱服”祭奠的主要内容,目前已经因事而异。传统的主要是为已经安葬(土葬)三年者,立碑(实际上是揭去已经立好的碑上覆盖的旗锦)。现在,又有了因应火葬的安葬(土葬)骨灰入陵墓或将骨灰安放入现代陵园。

    “脱服”的传统礼仪分迎灵、送灵两部分。其中迎接灵魂的仪式比较复杂,俗称二十四叩首:先是孝子们由唢呐或现代乐器组成的乐队和鞭炮声伴随,迎回逝者的灵幡、遗像,安放于祭坛之上;然后,由主持祭祀人主导,依次进行献果(各种水果)、献供(蒸和油炸的食品)、献饭(菜先饭后)、读祭文、献酒、点饭(意为先人开始享用饭菜)、上香、焚黄(烧纸);其中,所献果、供、饭、菜、酒及所上的香,均由后向前经过每个孝子传递;完成每个环节后均行三叩首(合计为24叩首)。待主持祭祀人宣布:24叩礼成(即孝子祭奠结束)后。开始亲朋友好祭奠。

    次日的送灵礼仪相对比较简单。(已经土葬的)把所有的祭品(果、供、花圈等纸制鹤、轿车、电视等)供(摆)于陵墓前,鸣放鞭炮后,主祭者宣布祭礼开始,依次揭碑、奠酒、上香、脱服。骨灰安放于陵园的,通常是举办个有现代影像技术配合的追思会,然后到骨灰安放地献上花圈、供奉品等。

    传统“脱服”的标志性动作是,孝子们脱去孝服,团成一团,从长至幼,背对墓碑,将团状孝服经由墓碑上方抛向墓顶。标志着,逝者的子孙们从此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。


三周年祭祀  - 散文 - 红袖添香 

    在我们家乡,亲人去世三周年,要举行大祭,称之为给去世的人烧最后一张纸。也即去世的人永远离开了阳世。如果去世的是一位老人,那么三周年祭祀是当成喜庆事过的。
  母亲三周年祭祀,我们采取了最简单的过事仪式,却也有种种的礼数,我深感中国礼仪之伟大。我曾与爱人交谈过,她说她也不懂,平日她给人行情,就是随个礼,关系好一点的去烧个纸,多送一点儿钱,然后就闲坐等候事毕。其实过事有很多的礼节的。母亲三周年祭祀事后,我简单地记录了过事的一些过程,没有任何修饰,也没有进行什么艺术创造。如果要寻找艺术的话,恐怕是要失望的。
  人终久也要离开这美丽的人世间,对死亡祭祀的仪式也应该有些了解才是,像我这样知书不知礼的人太多了。于是我把这样的文章献给静心的同事。是为序。
  1。起家门
  过事的前三天,是起家门的日子。
  起家门,是请家门到自己家中商量请求帮助解决一些事情。说“起”不说“请”,是因为“起”有付出代价获得利益的意思。起家门是个很文雅的词,与起个会什么的是一个道理,有发起的意思。
  十七家家门,一户也不能少。三弟从上午十一时一家一家地去请,到三点钟,总算都来齐。家门当然是以槿家为主,但也有三户外姓人,一户是玉娃他爸家(见《白嫩嫩豆腐白嫩嫩嫂》),两户是洼里婆娘的两个儿子的家(见《洼里婆娘的男人》),洼里婆娘的小儿子摸子殁了后,摸子媳妇招了个男人,姓尚,那是个很好的男人,母亲去世时,尚师给母亲挖坟墓,很是卖力,我喜欢勤劳的人。他们是外姓人,俗话说坐得近就离得近,他们过事也请的是我们槿家的所有家门。
  每一户来一人,一般是在家主事的男人,男人没在家的就是女人来。起家门的事前几天家门都知道了,因为弟弟早早地置办着过事的东西,买菜,买肉,家门也都问讯过,知道事过得大小,也都做了些准备的。
  大有大过法。大过就是各家门上的亲戚都要来行情,主要是各家的女婿、外甥,这是家门在问好事主后必须要早早要做的事,早早地通知亲戚,让他们做好行情的准备工作,订纸活,蒸行情的馒头,寻找压在箱底的白孝衫。小过就是事主一家的事,兄弟姐妹到坟上烧个纸,吃一顿饭,不用请家门的。母亲三周年祭祀我们兄弟三个早商量好了,大过,但仪式要简单一些。
  今天早上家门做完农活,又给牛添了一遍草,在院子里晒了一点儿垫牛圈的土,最后又挤着时间往地里拉了一架子车粪,才拍拍身上的土,连手也没洗就饿着肚子来到我家。
  家门到齐,先吃小饭。小饭就是烧好的荤肉汤泡馍,这是正餐前垫肚子的饭食。
  男人在地里干了一早上的活,早饭也没吃,老婆问,不吃个馍?
  到选娃家吃席呷。
  三点多钟,肚子早已饿到了极点,端来一碗碗油汪汪的肥肉汤,就着四个凉菜碟,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三个暄暄的大馒头,这才点燃一根烟,慢慢地吃起来。然后是坐席,重新上菜。这几年也兴请厨师炒菜,先是八碟凉菜,缓缓地喝酒,主人一遍遍地看酒,一次次地点烟,家门吃着饭说着闲话,品评着酒的味道,再上十碟热菜,这都是过事时要吃的饭菜,家门们慢慢地咂着酒,品评着菜的味道,顺便说起最近别人的事是怎么过的,过得好坏,口碑要紧的很。末了说咱们一定要过好这个事,不能让旁人笑话。
  看看五点多钟了,终于吃饱了,满屋已是一片烟雾,抽烟的人太多了。
  我说,这些年我虽然常常回来,但是过事的哈数已经不懂了,叫老三说,我补充。
  三弟就说了母亲三年祭祀的事,立个碑,写乐上,做一个全套纸活,准备了三十桌的饭,请了做饭的大师,其他的礼仪就免了,虽然说是大过,只图个热闹,不打醮,不行礼。烟用三十元钱一条的“蓝海洋”,酒用十二元一瓶的“酒中酒霸”,这(指三周年祭祀)又要麻达各位家门了。
  三弟说完后,屋子里一片沉默,我知道哈数,也不急着催,一遍遍地续茶水,递烟,把屋子的烟雾搞得再浓郁一些。终于,有人沉不住气了,说,选总管,选总管。其实一年中家家总会有些事的,娶媳妇,给老人送葬,给女儿看下家,给儿子订媳妇,给孙子做满月。事虽有大小,总是要过的,总管也是在日常过事中锻炼出来的。我也知道,十多年了都是民和哥和福民哥当总管,想来这回也不会是另外的人的,只是今天福民哥在乡上开会没有回来,因为泥路上正消雪,路太泥泞无法赶回来。果然有人就提出他俩来了。
  民和哥一口回绝,说他总管当颇烦了。
  福民哥媳妇也说他家里男人老了,另选别人。
  双玉嘴快,说,谁没老?
  我仔细一看,我们这辈兄弟都上了四十岁,哪有一个年轻的?下一辈不是念书就是在外打工,只有改和哥的儿子小军因为新婚不久,还没有出外打工,而且小一辈还没形成气候。
  自林弟说哪再选个总管助理吧。
  我说,算了吧,事也不是太大,老人三年祭祀是个喜庆些的事,也不是很难,还是两位老哥再做一任吧,要培养新手也得慢慢来。民和哥说行。民合哥先是问清了灵堂牌位在哪设,酒席在哪开,一次开几桌,老位家请多少后,就开始指派开了。
  先安排收礼先生。收礼的向来是改成哥和田玉哥,改成哥是乡卫生院院长,一辈子穿的干干净净的,田玉哥一口好说,这两位能说能写坐在迎门上收礼迎客。
  建民、自林两位弟弟最小,招呼吃小饭。客人来后第一个礼数就是招呼小饭,小饭含有先安顿一下的意思,怕客人饿了,先垫一下肚子,等候坐席。
  民勤哥、改民哥、改合哥、尚师周席,他们经验丰富,招待礼数周到,几位巧手嫂嫂有做小饭的,有给大师傅帮厨的,手脚瓷笨一些的就回礼——把客人背来的18个馒头取出12个,留下6个,事主本家亲戚还要在回礼包中夹上一双肉夹馍,一双油饼——那是送给亲戚家老人品尝的。
  拴成哥烧茶。
  人事安顿完毕,就是一家一家地安排住宿。有些亲戚路很远,过事的当天回不去,要住下;有些亲戚虽然很近,但从礼节上说必须留住,都要安排在各个家门中住。每家要备好热炕,准备好饭食。谁家炕大,被褥厚,日子宽裕,女人做的饭食好,安排的客人就多一些,这些事家家都清清亮亮的。客人在事主家吃过酒席后,晚上还要吃一顿饭,第二天早饭也在住的这一家吃。这一家的主妇不但要招待住宿,更主要的是要擀好手工面招待客人吃早饭,然后再送客人到事主家坐席。
  最重要的工作是分派过事用的家具,主要是桌椅、碗碟。
  田玉哥已经算出了共需方桌13个。一次同时开席四桌,共需6桌酒席上的用具,具体就是桌子、椅子、碗、碟、酒盅。还有看茶的茶壶6个,烧茶的鼓风3个,大铁锅2个,条凳若干个,于是各位家门自报自己能带些什么来。
  这几年虽然日子好过多了,但是各家的日子并不是一样好,有些人家就很困难的,我曾经在母亲在世时很认真地准备了一套碗碟,酒具,还有一套酒席桌椅,三弟都卖了。大哥也准备了一套的,这是每个家门必备的东西,不然在家门中就很说不起话的。算计到最后,就是缺那么一两件。日子最紧的是改民哥和三弟,改民哥一脸的郝然之色,他为了生个儿子,连着生了三个女娃子,在外逃奔几年,荒废了家里,日子艰难,我不愿深说。三弟的日子难过,下面我有专章叙说。
  民和哥说,田玉,看谁没拿东西,没拿东西的人到别人家借去。于是那些家里困难的人也就应承下了还缺欠的一些东西,民和哥最后又叫田玉念了一下各人应承的器具,说,明天早上过来吃早饭时,都把应承的家什带上。然后各自摸着黑,醉微微地回家去了。
  家门走后,妻子说,你们家门怎么这样能吃?不停地抽烟,不停地喝茶,还给家里孩子带,给跑来玩的孩子手里塞,老人去世过事时我就看不惯你们家门拼命吃喝的做法。

我解释说,农民虽然现在日子好过多了,但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没变,平常抽的是老旱烟,很少买的吃纸烟,茶也是稀罕之物,虽然家中都备有茶叶的,但那是给亲戚和客人准备的,平日里他们都是喝的白开水,只要不喝生水就不错了。当家门也是个苦活,事主家的事过不完,天再多晚也不能回去,给家中的老人、孩子带个馍是很正常的事,过正事的那天还要把家门上的所有老人都请来吃席的。他们拼命吃喝也是一种习惯,过一天正事,家门帮三天忙吃三天饭,如果两口子都在事上忙,孩子也就过来吃饭了。
  过事也是家门的一次大团圆,谁家过事都是这样,所以才要备三十桌饭菜。
  
  2。请位家
  过红白事都要请位家。
  过白事请位家更重要,母亲常说位家是骨头主家。也就是说位家是血脉的来源,天大地大也大不过骨头主家。
  男的位家就是舅家,女的位家包括娘家和舅家。位家也称老位家,就是最高的位子,最尊敬的位子,这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中国人对自身血脉确认记忆的方式,也是一个很文雅的词汇。
  我们这里把姥爷姥姥叫位爷位奶,想来也是从位家这个词汇演绎出来的。
  请位家让人忆起母系氏族社会对女性的无尚崇拜。
  也是过事前三天由孝子穿白戴孝去请位家。
  请位家的事是三弟做的,每位位家都要备一份礼,然后走到位家大门口,跪在地上,叩头请位家。母亲娘家只有两个侄子了,她的三位哥哥一个姐姐都殁了,只剩下她的最小的妹妹,请位家就很好请。三弟早就对两个表兄说过的,然后去做过礼数,将过事准备的情况大致向两位老表兄说了一下。
  母亲娘家因为是解放时投奔她舅家的,所以母亲的位家与母亲的娘家在同一个村子里,母亲的位家只剩下母亲的三个表弟,我们称之为表叔,请位家与请舅家是一样的礼数。小时候我走舅舅家,常碰见一个表叔的,一辈子穿的破破烂烂的,上衣简直就是一件碎片片。我对表兄说,这位表叔怎么一辈子都是这样,我表婶穿的那样干净整齐,俩人怎么走一块呢?
  位家走到事主大门之前早就有人候着的,孝子要跪迎,鼓乐要走很远的路吹奏着去迎接,孝女们要远远地哭迎。姚学礼先生曾经写过一篇《西北哭》,写尽西北女人的哭泣,其中尤以哭丧为最。我最怕哭声,以为哭泣是一个人的事,几十个女人在一起聚哭是很让人伤感的,逢到姐姐们一起痛哭时,我就快快地走掉,并早早地嘱咐弟弟和妹夫,让他们叫姐姐们别哭了,可是家门上的十几位老姐姐很是认真,哭喊声声,悲痛欲绝,让人不忍闻听。
  位家进门后是不吃小饭的,先吃六君子席,因为是最尊贵的客人。只坐六人,如位家人数不够一席,就由总管或极有声望的人做陪。吃过六君子席,等一会再请位家坐席,坐席的席口要安在正席席口,然后一遍遍地敬酒,孝子要跪谢的。
  不只是位家,其他客人坐席,孝子都要在席安起后敬酒跪谢。好在我们兄弟三人,大哥在门外跪迎客人,客人走时再跪谢。三弟在席口跪谢,我跪谢位家。我跪的最少,膝盖也很疼的,这才觉悟古代皇帝为什么叫臣下跪拜,原来是要你跪服呀。
  位家吃过酒席,再由孝子和乐队送位家到早已安排好的家门家休息,孝子在这家大门外跪谢后,再回本家招呼其他客人,晚上安顿完其他客人,再由孝子去请位家人重席,就是再吃一顿,然后再送到休息的地方休息。这一切都要孝子跪行礼数,乐队奏乐才可进行。
  第二天正事时,早上五点钟天没亮就在乐队声音中,孝子跪在位家休息的大门口外等位家起来去吃早饭。安排位家休息的这一家已经早早地给位家擀得吃了细长面。两位表兄怕我跪不住,唢呐声响时就准备好了,只是怕失了礼数,看着表过了五分钟就出来了。
  对位家行这样隆重的礼数其实是对一个人一生的尊重,尤其是对一位曾经沧桑一生的女人的尊重。如果孝子不孝,不但请位家时不容易请来,即使请来了的位家,位家也要找寻很多机会整治一下不肖的孝子,闹的事过不下去的也有。我曾在《陇上奇人戴笠人》中有过详尽描写。
  正事的第一桌席当然是位家吃的,位家吃过第一桌席后就开始过事,事过到****时,再请位家说话。把酒席摆起,孝子跪在地上,所有这一门子的儿子女子,不论出嫁与否不论年纪大小全都穿白戴孝跪在地上,总管把酒看起,请位家说话。位家说话就是简述事主一生的事迹,评功摆好,臧否孝子们的行为,那天姨夫说起母亲守寡抓养我们几个孩子不容易,说的姨父泪水涟涟,让我伤心万分,跪在那里有一会儿就有些痛苦发疯的冲动。想不到一贯与人无争的表兄说话了,他说事办得很好,就是选娃的两个孩子没有回来,你再有多大的事,你奶奶把你一手拉大的,你就不能回来一回吗。
  这事也怪我的,侄女问我,奶奶三年时她怎么办,我说你忙了就不用回来了,三年嘛。侄子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来,想来他和我的想法一样,以为不回来也行的。这次过事我也不想让儿子回来,可儿子说无论如何他要回来给他奶奶烧一张纸,看来人生的这最后一次告别礼能参加就一定要参加的。
  3。写乐上
  写乐上就是订乐队。写乐上是比较简单的礼数,有钱的还写戏呢。
  写乐上、起家门、请位家,是我们家乡过事时常用的词汇。家乡地处三秦大地,很多古汉语的词汇仍然在使用着,非常准确传神,与现代生活没有一点儿隔阂。
  乐上专指白事时要用的乐队。最省钱的就叫两管唢呐,如果钱能出过200元,就写一个乐队,乐队至少包括两管唢呐,一个大鼓,一个铜钹,一架二胡,一架电子琴,也即最少得有六人操器。
  为什么叫乐上,大概在白事中乐上是提弦的器具,从设灵堂,接纸活进大门,在大门外立门告,到坟地接灵牌,到坟地上做一些仪式,接位家进门等。如果事要再过得隆重的话,比如打醮、行礼,没有乐上就根本无法进行,更主要的是在过事过程中,要有响声,就必须有乐上。记得母亲去世过事后,小姨说你们好像乐上不太打硬,没有个响动。我说那时我晕头晕脑的没有在意,到底怎样我也不太清楚。这回写乐上一定要闹出一点儿响动来。
  写乐上是女婿掏钱,这是给去世的人凑体面的事。我打电话问三姐夫,三弟的意思就叫两管唢呐,可三姐夫说,这是给老人烧最后一张纸,还是热闹一些好,写个乐队。我说好吧。有些事,事主家不能做主,得商量着办。
  乐上的人是正事的先一天来,来了后才开始设灵牌、立门告、接纸活进大门。
  乐上人经过多年工作实践,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动荡的工作方式,带有小帐蓬,各人骑着一辆摩托车,车后架上各自带着他们的乐器。乐上一般有一个松散的组织。根据事的大小确定来乐上的人数。乐上人一到就搭帐蓬,架高音喇叭,放上秦腔带子,把事往热火里炒着,然后再做各种准备工作。
  正事前一天晚上,乐上人要进行一场演出,是家门女婿捧场。就是在明亮亮的电灯光下,给乐上备上一个酒席盘,上面摆放四样凉菜,放上酒、烟,一位总管主持,家门上的女婿掏钱点节目。主要有秦腔清唱、现代歌曲演唱,二胡独奏,鼓乐共鸣,唢呐演奏;正事的那一晚是家门掏钱点节目。这两场节目收入是乐上人写乐上以外的,所以他们很看重晚上的节目。节目演奏由家门和家门女婿捧场,既是对事主一家人缘的一种考核,也是对家门亲疏、亲戚生活如意与否的一种检验。说是女婿和家门捧场,也不仅限于他们,事主的同事、朋友以及本村人都可以捧场,图的就是一个热热闹闹。
  我与两位总管堂兄商量,把两晚上的节目演出合在一个晚上,也即正事的前一天晚上进行,正事毕即送乐上人回去。
  那一晚天太冷,家门们习惯了听秦腔,有蹲的,坐的,喝茶,吃酒,听秦腔。我仔细观察了一下,乐上的人不停地吃烟,一盒接一盒地往完里抽,不停地喝茶,有一位能喝酒的,竟端上茶杯倒酒喝。白天他们吃饭,也是一个个很能吃的。他们个个脸色红润,身体微胖,这与他们暴饮暴食有关。在他们看来,除过写定的工钱外,还有一个可以多得一点儿补贴的地方就是多吃多喝。乐上最早是以唢呐为主,演奏的人多是身有残疾者,如哑、聋、盲者,平日里活计不是很稳定,一旦有个挣钱的机会,他们就抓住时机多吃多喝一些。虽然如今生活改善了很多,而且如今从事乐上职业的多是身体健全者,但仍然难脱他们的职业生活习惯。

节目在唢呐声中开场了,总管客串节目主持人,一般节目点唱由大哥大姐夫开始,节目也有一定的,比如事主是女的就点《三娘教子》、《女望娘》等,是男的就点《金沙滩赴宴》、《周仁回府》等,点到后面,就有喜庆一些的,如《白先生教学》、《拾黄金》,有清唱,有二人唱,有古代的,有现代的,唱到兴奋处,院中的听众就合唱起来。这时候已经站满了一院子来看节目的人,凡来的乡亲们,递支烟,喝杯茶,兴趣盎然地听起来,演奏到中场,唢呐声中孝子在灵堂前循环烧纸,这时的唢呐声是不能歇停的,这是考验一个乐上真正水平的时候,只听唢呐声急促地鸣响,大鼓声稳稳地定着音符,孝子、亲戚、家门叩头点纸。
  我本意想把事搞热闹些,因写乐上是姐夫们的事,六人是最小的组合,只能清唱和奏乐,但那一晚也搞得非常热闹。
  刚开始演唱时我拨通爱人的手机不说话,爱人听了一阵,方才说好像是秦腔,说听不大懂的。
  给乐上付钱的方式很隆重,依然是设一桌酒席,然后再用一只木盘子端上钱来,钱要多端二十元钱。比如说好240元,就端260元,收礼后乐上的头再退回20元钱,这是事先说好的。另外还有一条10元钱的丝绸被面,称之为给乐上搭红;两瓶酒,一条烟。如果乐上头觉的事主看得起他们,会在他们临走时,随礼10元钱,是一种对事主的道谢方式。
  
  4。老先生
  汉族人去世后,有几个祭祀的时间,穿三,头七,二七,三七,尽七,百天,头年,三年。这几个祭祀日规模大小不一样的,穿三是把坟头往高里穿一下,头七是埋了第七天的祭祀,然后是三七,然后是百天,然后是头年,然后是三年。二七较小,但本家人还是要上门烧纸的。三年是最大的一次祭祀,被称之为给去世的人烧最后一张纸。三年最大的事就是立碑。如果过了三年没有立碑,那就得等每年的清明节时才能立碑。
  为母亲立碑,本来没有什么顾忌的,但是我想把父母亲的碑合立在一起,可是父亲的坟头早已找不见了。
  父亲是1970年去世的,去世三年后坟头就被生产队平掉了,那是一种叫着平田整地的运动,谁也没办法。平坟头的是一位家门嫂子,为此大哥一直对家门嫂子耿耿于怀,那是生产队叫干的,与嫂子何干。
  母亲在世时我就问母亲去世后埋在哪里?她说就埋在你哥的承包地里,你爸那儿我不去,那儿是沟边,现在没有人再埋在那儿。
  父亲去世时生产队管理非常严格,不允许坟地占用耕地,就埋在舍子坪沟边,记得离坟地不远有一棵大槐树的,后来土地承包到户后,那家人锯倒了树,一点记忆的线索也没有了。我问了一位当阴阳的同学,说是可以合立一个碑的,但是立碑时得请个老先生举行一个揭碑仪式。
  老先生一要老,二要有些声望,三要懂礼仪。三周年祭祀时若要打醮、行礼,就非得老先生不可。真不明白文化大革命时期这些老先生在哪儿生活,这么多年了他们的生命力还是那样的顽强。
  我曾看过打醮、行礼的场面。打醮是道教的祭祀活动,主事做的是道教仪式,老先生协助指挥,要用很多人的,起家门除过本家外就是本村里的一些青壮年,要在院中、大路上、坟地里做很多仪式的,听那些当家门的人说那才叫累人呢。
  行礼是儒教的礼仪活动,行礼活动总监就是老先生,除总监外还有2至4名执礼的礼宾,虽然烧纸焚香较打醮少,但繁文缛节却很多,那也是很累人的。
  我家不打醮不行礼本是不用老先生的,但考虑立碑事,怕以后有什么不顺遂时,有人说闲话,怪没请老先生。那么请老先生吧,他来就有了盖彩。
  老先生不是儒生,但他自称是孔圣人的学生,是不收礼的,但是可以送点儿礼品的,去请之前我就打听清楚了,请一个老先生的费用是:烟一条,酒两瓶,丝绸被面一条。按我家事上用的烟酒价格,老先生的费用就是64元(烟30元一条,酒两瓶24元,丝绸被面一条10元)。这位老先生84岁了,身体却非常硬朗,去请前我还担心怕他老人家有什么意外呢。事说定后老先生告诉我,还得买10支毛笔,五角钱的神砂、朱砂,揭碑时要用。
  从制碑场往家中运碑,听三姐夫说还得用丝绸被面盖住石碑,等老先生揭碑时才能打开,我以为石碑太重,先运往坟地,等揭碑前派一个人悄悄地用被面盖住石碑即可,家门一听赞同,因为碑是早上立的,如果有人拿走被面,虽然值不了几个钱,那也是很扫兴的事。
  揭碑的仪式经我审定删改只剩下以下几项:鸣炮奏乐、孝子献贡品、宣读祭文、揭碑点碑、焚烧纸活。
  宣读祭文时,又有一个人说还得给老先生另外送些东西:一支钢笔、一瓶墨水、一个笔记本、一条小汗巾(用小毛巾代替),我急匆匆地跑到村商店,买下最好的以上4样东西,共用了12。5元钱。钢笔管上尘土覆盖了一层,墨水瓶蒸发的墨水也不满了,好不容易才弄齐了这些,心想老先生何不算成钱,这样不是很省事吗,如果孔老先生在世,他也是会折合成现钱的。
  老先生念碑文时一连断错了几处句子,又将孩子的“晔”字读成了“华”字,我心里就打了问号,后来听祭文时也就没有认真地听,只是在烧祭文时按老先生的嘱咐把祭文燃烧的很完整。
  那10支笔干什么呢,原来揭碑后老先生要在石碑上胡乱用朱砂神砂泡的红水点几下,那笔就被上坟的人抢走了,据说能让孩子写出五彩的文章,如果家里不顺时又可避邪。
  上坟回来,三姐交给我一支笔,说是抢来送给我孩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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